【忘羡】真相是真 04
失忆叽
重写了哎哟喂 玛丽苏改成青春疼痛文学了
温情是在差不多日落的时候才来到病房看他的。
“忙完了？”魏无羡没有拉下了自己的手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敏感到稍微有人靠近他就能察觉了，即便那靠近的人有多悄无声息。
许是躲狗仔躲多了罢。一时间，他也无法用一种准确的心情来形容自己这被练就的下意识。
“差不多，本来要到后半夜的，有个同事病好了被逮回来上班了，终于能脱身一会儿了，”她倚在了门边，打量着眼前这虚弱得像要快死了一样的男人，“烧退了没，退了就起床吃东西，我今天想吃毛血旺，顺便帮你叫个粥？”
“嗯，”魏无羡闷闷地回应着，“我昨晚好像见到蓝湛了。”
温情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在同一个医院待着总归会碰到的，正常。”
“就是说你一直都知道他在这里？”魏无羡微微启唇，那露出来的小半张脸像是愣了一下。
“他的那台手术还是我做的，那天我坐急诊值班，没跟你说过吗？”温情从兜里掏出来了颗棒棒糖，医院不能抽烟，她通常都会随身带两颗用来解压。
“没有，”魏无羡笑道，“我这躺了一天了也没出去走动过，照这架势，你别不是把我安排在他的病房隔壁了。”
“对阿，这都被你知道了，省得某人天天惦记着人家还不敢去找，把你安排在他边上你也方便去偷看不是？”她划着手机的外卖软件，看了半天也不见有高分评价的毛血旺，边考虑着要不要开车出去吃，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说道，“行了，没什么事我出门吃我的毛血旺去了，给你点了外卖，一会送到，你别睡着了，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温宁，他今天早下班，现在在楼下食堂吃饭。”
“嗯，”直到最后听到温情说要走了，他才把一直压在眼睛上的手臂抬了起来，眼前模糊一片，置于不远前的灯管硬是生出好些光圈来，“谢了啊。”
也不知温医生有没有听到，待他缓过神来看向门口时，早已空无一人了。
顺了温情的好意，他也的确挣扎了一会从床上爬了起来，得亏自己唯一一件大衣被人盖在了他的被子上，也好让他及时披上，抵御了顺着窗户灌进来临冬的风。
许是医院的玻璃窗没怎么保养，软绵绵地打在大衣上的风把窗户敲得隆隆作响，仿佛在对魏无羡这般抵御的行径表示着不满。
真是，连这路过的风也想要从他身上剐下点什么。
魏无羡虚虚地拢了一下衣服，医院给的一次性拖鞋很薄，走起路来都没什么穿上鞋子的实感，他毫不在意地打开了窗户，任由那肆意的风时强时柔地拍打在他的脸上，而他却像是重回人间的恶鬼，贪婪地汲取着这难得清净的空气。
他的病房位置便是被温情安排在医院的后花园那儿，眼前一棵巨大的银杏树阻隔了直直照射过来的日落光线，便也让人不那么觉着刺眼，地上落满了金黄金黄的银杏叶子，仿佛被人撒了一地的金箔。
这里没有肆意妄为的狗仔，没有嘈杂的、众说纷纭的人群，没有谩骂，没有侮辱，有的只是眼前的暂时的一片沉静。
也好，也让他暂时放下了想做点什么坏事把自己搞进警察局监狱以获得清净的念头。
他趴在窗边发着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他的病房就在自己的边上，大抵他也没关上窗，便得以让这无心的人听到了那房间里头的对话。
“你先前说想看的书，是这本吗？我见你房里的书架上有好些同名的、但印刷样式不一的重本，便随意拿了一本。”稍稍温柔些且熟悉的声音和着冷风传到了魏无羡耳内——嗯，是蓝曦臣。
蓝忘机的声音不大，这一墙之隔多少还是有些距离的，他听不太清蓝忘机回应了什么，便撑着窗沿探出头去，那一刻，他有些巴不得自己的脖子能像那些电影里的女鬼一样可以无限延伸。
“那行，你先看着，餐盒我便放这了，公司还有些事务我还得去处理，若有什么要紧的，需要去家里拿的你便联系思追，他刚从学校回来。”蓝曦臣说得有些匆忙却不失风度文雅，一字一句说完过后，魏无羡便再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蓝曦臣的离开无疑是助涨了魏无羡想去隔壁房偷偷探望的心思，他三两步便走到了门口，探头探脑地确认附近除却零星几个来往的护士和病人外没有蓝曦臣的身影后，便蹑手蹑脚地滑步到旁边的门前。
得亏这医院的门上还有个嵌着玻璃片的口子，他鬼鬼祟祟地透过玻璃片，目光毫无阻碍地径直落到了那个念了很久的人身上。
平静的面容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许是住院的缘故，那张从来都被魏无羡赞叹的脸庞略显瘦削，白皙的皮肤仿佛见不着丝毫血色，那瓣好看的嘴唇也略微有些泛白，他倚靠着坐在床上，额间缠着几层绷带，墨色的碎发将将掩住分毫，方才蓝曦臣带来的那本书便被他一只手捏着，保温餐盒就被他搁置在边上良久，他好像丝毫没有把目光分过给那个餐盒，浅珀色的眸子仿佛除却眼前的这本书外，再容不下其他分毫，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缓缓翻阅下一页，他像是要从书中搜寻着什么，又好像，单纯地只是欣赏着里头的剧情。
魏无羡原先放在他脸庞上的目光，也随着他认真的模样，落到了他手里的那本书上，顿时只觉有些讶异——那深鸦青色印着些不明显的云纹的简略封面，魏无羡熟悉的很，他曾拍过照片发过给蓝忘机，那是他出版的第一本书的第一版，叫《含光》。
当时他还调侃蓝忘机，说要不要给他送几本带自己签名的，被蓝忘机给拒绝了，结果自己第一次签售会当天，排他那边队的人不多，三两下就签完了，反观他隔壁队伍的太太签名签到手软，他也没太在乎地在玩手机，直到蓝忘机拿着他的新书走到他面前。
“蓝湛，你一下子买那么多本做什么，这都是一样的，你想要跟我说一声我送你不就好了嘛，”想起这事心里就一阵泛酸，只觉得眼前的人可爱至极，“买来送人的吗？”
然而那个被问到的人倒是不理会他的问话，反而问道：“签售会还有多久结束。”
正在给他签名的魏无羡看了一眼蓝忘机身后，空无一人，便刷刷两下在蓝忘机买的书的扉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故意在每一个签名后面留了个爱心，从自己的抽屉里薅了个袋子装好，提上便说：“现在。”
他笑眯眯地拉上蓝忘机的手腕，跟身后的助理说了句“我有点事，先走啦！辛苦你收拾一下啦，回头给你补加班费！”便走了。
现在想来，蓝忘机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都会出现在他每一个签售会的队伍上，从一开始的籍籍无名，到后来的人气巅峰。
也不知是什么牵动着他的心情，驱使着他打开了那扇原本紧闭着、隔绝了他们二人的门。
等魏无羡反应过来的时候，蓝忘机已经同他对上视线了。
“喜欢那本书吗？”魏无羡听到自己笑盈盈地问着，也没管眼前的人明明早已不记得他是谁。
一般对于莫名其妙同自己搭话的人，蓝忘机都会出于礼貌地回应，然后尽快结束话题的，而此刻这站在自己病房前的人来的突然，没有敲门，径直便向他问话了。
平日若是对于这般有些无礼的行径，蓝忘机会礼貌地拒绝回答，并请人出去的。
但是莫名地，对于眼前人的问话，他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就是无法说出口，反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
他很意外自己的回应和举动，可心里难以言喻的心情告诉他，他并不讨厌现在的状态。
得到回应的魏无羡也同样很意外，他刚刚有一瞬间还以为蓝忘机会特别疏离地请自己出去来着，不过想来，前不久自己贸贸然地来到他病房，蓝忘机还想知道他的名字来着。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反倒是自己没忍住出现在人家面前，还“真香”地跟人家搭话。
对于自己这般德性的魏无羡仗着眼前人失忆，干脆放飞自我，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笑道：“那是我写的。”
听到他这么说，蓝忘机仿佛想起什么，翻到了扉页——一个不同于书脊上的签名赫然印入眼中，签名边上那个像是签名者顺手画上的爱心让他心里一紧，他轻声地念着上面的名字：“魏婴？”
魏无羡也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唤他的名字了，好像先前经历的所有难过，都能在这一声叫唤中尽数消散，他只觉鼻头一酸，眼眶热乎着，他吸着鼻子努了努嘴，装着一副无事的模样点了点头：“嗯，对，我，我就是魏婴。”
蓝忘机凝视了一会那个签名，想起了自己醒来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身影，与眼前人重叠，继而肯定道：“你认识我。”
“我不否认，”魏无羡轻声地回应道，但是想了一下，又说道，“但是我不建议你再次认识我，我的名声不太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喑哑。
“无妨，”蓝忘机抬眼看向他，没了玻璃片的阻隔，魏无羡只觉得这个人看过来的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仿佛要在他心里凿个洞，要把他心底里的那些所有的想法看穿般。只见蓝忘机沉吟片刻，那只苍白的、瘦得冒出了青筋的手被他覆到了左边胸口的位置，“这里，一直在同我说，想认识你。”
听到这样的话，是从蓝忘机嘴里说出来的，魏无羡觉得自己眼眶更热了。
- TBC -
